亲爱的欧若拉小姐
亲爱的欧若拉小姐
“你觉得内尔怎么样?” 欧若拉很快意识到女皇的意思,于是回答中规中矩:“年轻有为,乐善好施,民众间声望很高,但在贵族中人缘一般。” 纳西莎漫不经心地挑选着桌上的请柬:“你刚过成人礼就有这么多人送请柬,那些贵族公子们都盼着能见你一面呢。 昨晚你好像是和内尔一起跳的开场舞,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合适。 你要是对他有想法,我就不用选了。” 欧若拉是和内尔一起长大的,她一直把内尔当作哥哥,实在没法想象出和他成为夫妻的样子。 正要开口拒绝,安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附身在纳西莎耳边说了几句话。 纳西莎皱了皱眉,还瞥了欧若拉一眼,然后挥挥手让安泊离开。 她直接把桌上的邀请函推开,托腮看着欧若拉:“看来你不用选了,从今天起你的未婚夫就是内尔,婚期我们找个时间商议。” 欧若拉猜测这应该是法比安的决定,作为力量远超人类的生物和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的决定无法被改变。 既然选择成为女皇,她也从没奢望过能和心爱的人成为夫妻。 但她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纳西莎轻哼一声:“那就要问问他干了什么了,他资助并加入了革命者,说要推翻旧的制度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他还去乡下给农民发放革命册子,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学习政治,妄想让农民成为新兴革命力量。 真是天真!他甚至不明白这个国家的真正统治者是谁! 没有直接除掉他是法比安先生的仁慈,他愿意给他的子民一个机会。 只要让他归顺皇室,成为皇室成员,他就变成了叛徒。 那些革命者就会把矛头对准他,国内的压力也能暂时缓解。 那些拥护他的民众根本不懂政治,只会盲目跟随他归顺皇室,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革命力量就会自行瓦解。” 欧若拉沉默着,说实话,她并不了解内尔的革命内容是什么,但她并不觉得纳西莎描述的那个教农民识字的内尔有多么邪恶。 “对了,”纳西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内尔最近好像在准备外交官选拔考试吧,让他不用准备了,以后只需要好好扮演你的丈夫的角色就好。 一个吉祥物而已,也不需要在政治军事上有什么成就。 今天你向法比安先生汇报的时候记得表示感谢,感谢他愿意给你的好朋友一个机会。” 欧若拉垂眸,心口有些疼痛:一个吉祥物吗?他本来是那样耀眼的存在啊。。。 纳西莎有点疑惑:“怎么不回答?” 欧若拉回过神来:“不,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内尔的所作所为,我会整理好心情后诚挚地向法比安先生表达谢意。” “好。”纳西莎看了下行程表,说:“那就暂定下周日请内尔来皇宫商讨一下婚期。” 欧若拉行了礼退了出去,她打算直接去找内尔谈谈。 但安泊挡住了她的路:“公主殿下,该去处理公务了。” 她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微笑:“好的。” 本以为还会像昨天一样蒙上眼睛,但安泊竟然带着她往宫外走。 她问:“我们去哪?” 安泊吐出两个字:“教堂。” 她更迷茫了,去教堂? 好像被清场了,教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安泊唤了一声:“洛林。” 寂静中少年不知从哪个角落走了出来,十二三岁的模样,像个瓷娃娃一样美丽而苍白,神秘而空洞。 他红棕色的头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诡异,蓝色的眼睛寂静无波,像一潭死水一样平静又深邃。 他对着欧若拉开口,是没有起伏的机械叙述:“你身上狼人的气味并不明显,只需要喝药水就能去除。 但如果你和对方进行性行为,只要沾上对方哪怕一点jingye,气味就会难以消除。 这时要去除气味,我必须用手指加咒语和药水帮你清理,这会产生大量肢体接触。 如果无法接受该方式也可以选择药水沐浴七日,并在这七日内不和狼人产生任何形式的接触。 或者直接从根源解决:不和狼人产生性行为。 否则你被法比安发现沾有哪怕一丁点气味,最后死的还是你那位狼人朋友。” 欧若拉想到了卡什离开前那双痛苦绝望的眼睛,点点头,叹了口气,从洛林手里接过药水一饮而尽。 洛林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一字一字认真地说:“我的药水很珍贵,这次我卖法比安一个人情,不收费。 如果还有下次,费用你要自己承担。 另外,我叫洛林,是个巫师。 巫师生长缓慢,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不要把我当成孩子。 最后,我在法比安手下做事只是为了还债,我不是他的走狗。 不要像你那个不识趣的母亲一样逼着我对法比安表示忠诚,明白吗?” “额。。。好的,感谢您的提醒,洛林先生。” 这件办公室不算大,布置得却很贵气,应该是按照法比安的审美布置的,有种复古的奢华。 欧若拉整理好文件,打算手写一封感谢信。 内尔是个好人,是她的朋友,想到他即将被迫放弃一切成为皇室成员,她实在没法感谢做出决定的法比安。 但也不能不感谢,只能写信了。 写到一半,门突然被人打开,冲进来一位衣衫凌乱满脸惊恐的少女,脖子上流着血。 看见欧若拉,她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亮,大喊着冲向欧若拉:“公主!公主殿下,请救救我!我会被他杀死的!” 少女为什么流着血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在逃跑,答案显而易见。 欧若拉知道自己面对法比安无能为力,但身为公主,她还是赶快迎上来柔声道:“我在这呢,我在呢。” 果然,还没等少女靠近欧若拉,法比安就仿佛凭空出现一样掐着少女的脖子把她提起来。 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少女,少女的双目忽然失神,不再挣扎叫喊。 法比安沉声道:“回到笼子里去,忘掉你过去的一切,从此刻开始你只记得你深爱着我,甘愿为我去死。” 少女点头,木然地转身走出房间。 欧若拉看着面前的一切,生出深深的无力感,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夺走一条生命,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类变成听话的傀儡。 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能做什么呢? 她这个刚成年的公主,麻木腐朽的皇室,无数子民,甚至这个国家都不过是吸血鬼手里的玩物罢了。 她其实已经腿软了,只能扶着桌角让自己站稳。 然后她露出微笑,对着面前露着獠牙,尖甲上沾着鲜血的非人生物行礼:“法比安先生,午安。” 法比安回以笑容向她走来:“欧若拉小姐,真高兴又见到您了,第一天处理事务还顺利吗?” “有些吃力,努力摸索中也算是有成长。” 法比安随意翻了翻桌面的文件,挑眉夸赞了一句:“您有些过分谦虚了,这些事务处理得高效又完美。” 他瞥见了桌上那封写了一半的信,于是拿起来看了看,低笑了一声:“您的文笔也很不错,夸赞的语句都rou麻得让我脸红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当面感谢,您不如现在念一下吧。” 法比安把信件递给她示意她坐下,然后站在椅子背后,把脑袋搭在她肩头,双手撑着桌沿,像是把她环在怀里一样。 他的体温很低,说话时像是有凉风拂过她的耳侧,声音低沉粘腻:“念。” 欧若拉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念信而已,他现在的姿势看不全她的表情,不会有被审视的压迫感。 她开口,声音轻柔婉转:“尊敬的法比安先生,当得知内尔公爵做了如此令人难过的事情后,我。。。” 时间静静流逝着,欧若拉端坐着念信,法比安却没怎么认真听。 他时不时挑起她的碎发在指尖缠绕把玩着,或者听到什么有趣的词句时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或者随便从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一张看两眼后再扔回去。 这本就是没写完的信件,欧若拉念完了信上的句子后又补了几句算是收尾。 念完后法比安好像没什么反应,还是脑袋趴在她肩头,一只手把玩着她的碎发,另一只手撑在桌沿。 欧若拉提醒他:“先生?” 法比安这才回过神来:“您的声音真好听,我已经听入迷了。” 他从欧若拉手中拿走信件放在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钢笔塞在欧若拉手里,另一只手抓着椅背轻巧地连人带椅子一起提起来往前挪了挪。 “近点方便写字。”他说完就握住了欧若拉的右手:“我想写个回复。” 欧若拉能隔着纯白蕾丝手套感受到法比安黑皮手套的触感。 法比安握着她的手在信纸上写字,脑袋还是搭在她肩上,话语吹过她的耳侧:“那就写。。。不客气,亲爱的欧若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