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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地上掉落的木刀,幽幽一嘆。

“果然不行啊。”

“是啊,”吹石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姿態不緊不慢,寫意風流游走衣擺發梢微動之間,“我也沒想到你劍術會這麼差勁兒!”

犬大將默默望天,無言反駁。

身為大妖怪的犬族首領為什麼會被個弱小的人類指著鼻子嘲諷還不動怒呢,這就要從他的來意說起。

之前也說了,當時找吹石為兩把神刀命名的不是別人,正是犬大將的妖族好友寶仙鬼。這一族代代都有特殊的收藏癖好,但大多數都是珠寶,匣子之類的,但是像這次這個拋棄本行搗鼓起水性妖怪避之不及的冶煉事業的,在寶仙鬼歷祖歷代裡面也是奇異。

畢竟,蛤蜊跑去鍛刀,怎麼看都哪裡不對啊!

犬大將認識的就是這麼一只不制造珍珠,改為鼓搗爐火的家伙。當初因為兩只妖都屬於異類而相見恨晚,然後某天兩只喝著老酒,犬大將無意間提起自己改用刀了,但缺個師父,喝上頭的某寶仙鬼就拍著胸脯應下來,作為擔保還管犬大將索要他近期褪掉的牙當憑證,之後“憑證”落到吹石手裡,她就這麼一無所覺地被坑了。

總結起來就是,一只不好好練習撲抓啃咬的汪……哦,錯了,是一只撲抓啃咬嫻熟不已的汪決定來一發不走尋常路。

莫名其妙攤上事兒的吹石此時面臨一個巨大的考驗,該怎麼讓一只汪,學會怎麼用刀。

她該慶幸犬大將有人的五指而不是rou球嗎?

越想越覺得自己前途多艱的吹石大步走到犬大將身前,仰起頭盯著這個不務正業的犬妖。

“你就不能好好用你的牙和爪子嗎?用刀什麼的……別以為有了人身就可以像人一樣!”不開心地拿刀鞘戳他臉。

犬大將也是好脾氣,因為不管怎麼說,吹石的劍術拿到妖族之中也是可以占據一席之地的,雖說他還沒有看清吹石的真正實力,但本能這樣提醒他。

眼前的人很強。

妖族一向對強者寬容,甚至有追隨強者的習俗,所以吹石在不可抗力的原因下多出一只妖怪徒弟也不奇怪。

犬大將無辜道:“這樣做很威風不是嗎?”

吹石道:“你敢說遇到敵人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變回原形先撲上去?”

犬大將:“哈哈哈——你怎麼知道的?”

對上犬大將探究的眼神,吹石無語問天。

還用說嗎?犬科動物本能不就是這個嗎?

“哎呀,這也不怪我啊,”犬大將似乎也憋了許久,大咧咧地盤腿坐下去,吹石都心疼他那身價值不菲的雪白色和服。他抱怨道:“還不是族裡的那些家伙,說什麼既然是犬族之主了,再隨隨便便變回原形實在不成體統,去打把妖刀吧!刀刀齋不是你的朋友嗎?有他這麼好的刀匠在,用你褪下來的牙齒,一定能打出符合身份的妖刀!——你說這是不是完全不講理?明明我剛當上首領時候,他們一個個格外羨慕我的身材!”

吹石:“……都是大叔了,能不能別這麼浪?”

“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吹石壓住眉心,頭疼地道:“你是一定要學會劍術的對吧?”

犬大將點頭:“我也不是隨隨便便選人的,人類的劍術值得妖族學習的,本就要有經歷千萬年而不朽的魅力,現今流行的那些劍術,太脆弱了。”

吹石抽抽嘴角,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那些劍士有幾個拿刀之前就能想到自己以後不僅會砍人,還要砍妖啊?

“我說啊,別這麼看不起殺人術,要知道光是以殺人劍法成名的劍豪,在歷史上就占據大量篇幅,但是你們妖族卻連自己的歷史都沒有。”

犬大將不以為然,“這也只是說明人類的文明比我們強勢。”

吹石:“……好吧,我不和你辯論,咱們來說說你的訓練問題。”

剛剛還侃侃而談,雖然豪爽可親,但言辭間仍有蔑視人族之意的犬大將立馬苦哈哈。

搔搔臉頰,犬大將小心翼翼道:“真有這麼差?”

吹石默默盯他,直盯到他心虛才沉痛道:“你不比剛拿劍的嬰兒強。”

犬大將:“喂喂!貶低的太狠了吧!”

吹石:“那六歲?”

犬大將:“吹石你一定是在報復!報復你剛才沒說過我的仇!”

吹石:“知道還廢話,在這裡我是師傅你是徒弟,師傅給徒弟穿小鞋連理由都不需要,現在,站起來拿起劍,讓我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尊師重道。”

犬大將呲牙:“妖族裡面可不講究這個!”

吹石凜然:“這些話等你戰勝我再說吧。”

錯落的櫻色下又是一番戰斗,武器碰撞的聲音少見地不帶絲毫凶性,令人聽之即避,反而襯著這難得的春日顏色,像是鐵棒敲打樂器一般,聽得過往的僕人都忍不住會心一笑,風光正好。

當晚一如既往揮退服侍的女官,梳洗完畢,擦著頭發出來的吹石意外地接到來自城主的召見。

要知道這位一直拉攏自己的城主向來識趣,在她幾次回復曖昧後也理解的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候著,平日吃穿用度一件不少,還沒有惱人的威逼利誘,舒心的日子過久了,吹石自己都覺得,如果這城主有事幫忙,自己是沒法拒之不理的。

這回的召見實在突然,吹石撩開竹簾瞧一眼天上夜色,弦月高掛樹梢,自己的頭發還在滴滴答答流著水,但城主的召喚一向沒有延遲,她不得不盡快將頭發擦成半濕匆匆扎起來,掛在門口的羽織披在身上,手扶著劍柄跟著步履匆忙的僕人向夜晚還燈火大亮的松堂前走去。

松堂前是城主用來休憩的地方,往日都是在主城裡面的客室,這次會把約見地點變動為這裡,吹石心裡大致對此次會面之意有數。

果不其然,城主在見到她之後沒說兩句就進入正題,正題一說出來,吹石非常想嘆氣。

“我真不是除妖師啊。”

但就算她回來之後沖著犬大將哀怨地嘆息,但也沒法避免城主滿腔信心地請她去領地裡除妖這件事。

犬大將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確定作亂的是蜘蛛妖怪?”

吹石托腮望月,分明深夜卻無睡意。

“正確說是絡新婦,城主拜托我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是他過去害過的某房小妾怨念墮妖了。”

雖然這個城主對她是不錯,但在後院事情上,也仍不改他是個渣男的事實。

他大肆宣揚吹石的能力,何嘗不是在借用這股名氣威懾那些普通人無法抵抗的“異類”。

有一個“劍神”一樣的人物在城裡,後院的女人在惡念和怨氣下成了無面,發鬼,文車妖妃之類的女妖,也要考慮一下自己能不能受得住吹石一刀,活著的人也會因此安心,不用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