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6 另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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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人手远比现场的人多,不一会儿,穿着便衣的警察就布满了整个场地,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拿着真家伙,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满手是血的神风,他面无表情站在血泊之中,扔了刀,缓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江楠躺在他边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眼看活不成了。 探照灯四处纷乱,一个便衣押着人,那人低着头远远走来,四五个警察围着一辆货车,成戒备状将车门拉开,蛇哥面色铁青,抱着头从货车上要跳下来。 这时,被押着的人突然大叫:“沈朱影!快跑,有诈!” 他悍不畏死冲过来,羁押的便衣一时不察,被他挣脱开,他死死拖住了离车门最近的两个警察,蛇哥看这情形,解释也解释不清,他是个狠角色,一咬牙索性把车门关上,启动油门,笨重的货车猛的向前冲了一段距离,撞翻了前面挡着的障碍物,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地面划出一条黑黑的痕迹,接着往左,要冲出铁门去。 便衣的警察反应很快,守在门口的两人迅速往两边躲开,朝着货车的轮胎各开了三枪,车辆摇摇摆摆不受控制地往前滑行,撞开了铁门,压着铁门硬是开上了公路,警车鸣笛,两辆警车跟着尾随,但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他们停下了动作,停在了门口。 “嘭——” 轮胎细小的爆裂声淹没在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下,货车的靠下的车头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撞毁,挤压变形,它从侧面冲出,死死堵住了蛇哥唯一的生路,两车相嵌,货车冒出浓烟,引擎报废,发出炽热的火光。 尘埃落定。 先前逃跑的人员,早被警方控制住,蛇哥被顶着头,从货车上拉下来,他身上多出撞伤,无力地跪倒在地上,额头流下的血划过眼角的疤痕,被迫低着头,咬着牙看着他们从货车驾驶座位下搜出将近一箱的货,一包包扔进证物袋,看着年纪较长的便衣随手颠了颠,看了他一眼:“胆子挺大啊,下半辈子不想要了。” 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哑嗓:“不是我放的。” 便衣冷笑:“到这个地步还嘴硬。”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主犯,那个江楠才是,是他害我!” 另外一个做记录的警察语调平平地问:“你叫沈朱影?” 他不回。 警察厉声呵斥:“问你话!” 蛇哥压制满腔怒火,勉强点了点头。 这时,那辆黑色小轿车上下来了一个人,随手抛了抛车钥匙,他去看上去毫发无损,目不斜视从蛇哥这边路过。 蛇哥目呲欲裂:“金铭!你又骗我!你不得好死!!”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得意,仅仅是一眼,似乎没有把他的辱骂当一回事,接着向警察点了点头,便衣对他的态度十分和善,笑着说:“多亏你了,金铭,不然我们都抓不到主犯。” “你们有病吧!江楠才是主犯!搞没搞错啊!你们警察会不会办案!我是被骗过来的!” 蛇哥立刻破口大骂。 他心里火大得要昏过去,恨不得把他们这群人生啖,一想到后半辈子要在监狱度过,便使出浑身解数,骂了足足十分钟,脸通红,说缺氧了,便衣把他押进警车,由一个年轻人看管。 金铭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他心里好像有事,急着奔向后方,救护车接着进来,担架上抬了一个人,江楠面如金纸,躺在上面,呼吸微弱。 蛇哥心中这才有一些快感,同时还有滔天的恶意,他不断诅咒江楠失血过多而死,救活了也活不过三十岁,最好当场判定死亡。 可惜江楠的手术不归蛇哥管,后事如何,他在监狱里无从知晓。 第一次提审,蛇哥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警方,同时迫切希望警方可以侦查真相,不奢望能够无罪释放,但愿意竭力配合将主犯捉拿归案。 他说这些的时候,提审小哥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在他和笔录反复横跳,最终定格在蛇哥急迫的脸上,他扭头对抱臂站在旁边警官说:“羡队,你来问吧。” 被称作羡队的男人,不过三十岁,模样周正,正凝神细细观察蛇哥,他的目光非常集中,被盯着会有十足的压迫感,一身干练的警服,两杠一星,在年轻人中的威望不容小觑。 他拿着笔录看了一眼,随即放下,略略思索,递过来一张照片。 “这个人,你认识吗?” 蛇哥接过,手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认识,老余,余乾东,你们找到他了?“ 余乾东并不参与此次送货,他的窝点在哪也是一个谜。 年轻人和羡队对视一眼,他接着说。 “你只需要回答。和他什么关系?” “合作伙伴,就是他找我要货来的,他的上线就是我和你说的江楠。” 羡队不说话,他又拿出了一张照片,递过来。 “这是谁?” 蛇哥看着照片一头雾水,“神风啊,你们不是已经抓住他了吗?” “和你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我和他也才刚认识两天。“ 羡队又问,收敛神情,目光灼灼,显得严肃:“那天让你跑的是谁?” “我一个不太联系的朋友,他听到这档子事想赚钱想疯了,上赶着来。我说了我不是自愿的,本来我被他们打晕之后就想跑路,谁知道这家伙这么不争气……” “他让你跑是什么意思?心虚?“ “我不知道我的车里有货啊,只是因为他当时都扑过来了,我再傻等着不是显得很笨吗?而且当时那个情况下,江楠那堆人本来就不对劲啊,我跑是为了自保!” 羡队打断他,“你承认都认识,对吗?“ 蛇哥一下收敛了笑容,警惕地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都认识就说明我是主犯?” “你的朋友们都认了,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给你梳理一下时间线。” 羡队笑了笑,把照片摆在一条线上,第一张是蛇哥自己的照片和余乾东。 “据你的好朋友的口供表明,你,沈朱影,拿到了一批货,一个星期前先走了一批,那时候没出事,所以你想扩大市场,但是因为没有背景,害怕被发现,到处托人,最后找上了余乾东,他认识暹罗刀手,你们二人一合计,准备雇佣神刀手威胁江楠,但这时候,江楠联系到了我们警方。” 蛇哥脱口而出:“你放屁!老余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你这个黑警!” 羡队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讥讽,他没有生气,反而非常平静,“先听我说完。” “你们和神风的交易往来,余乾东与其的通话记录,我们都已经掌握了,这一点,做不了假,三天前,你是不是给余乾东打了一笔钱?” 蛇哥哑口无言,在凛冽的眼神下,艰难点了点头。 “但那是给他的辛苦费。“ “那笔就是收买神风的资金来源。” 羡队耸了耸肩。 蛇哥安静下来,他开始害怕,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警方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后,没有立刻出警,而是采取了江楠同志的意见,守株待兔,所以你们之后成功验了货,你和神风押着金铭前往废弃车场,以此胁迫江楠,这一点你说的那个同伴可以证明。” “到场地之后,金铭借机会逃走,向我们警方准确报告了你的位置和行踪,时机成熟之际,我们决定动手,神风见事情暴露,将人质江楠杀害,人现在在icu抢救,是我们警方失误,这个你自己也看到了。之后你在那个同伴的掩护下,试图逃脱,带着真正藏有你的货的车彻底远走,但是金铭此刻出现,及时将你拦下,至此,江楠冒着生命危险举报的销赃,终于落下了帷幕。” 羡队从桌上又拿了一沓照片,轻轻扔在蛇哥的面前,蛇哥抬起呆滞的脸,他公事公办地宣布: “沈朱影,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的货,你的人,上面还有你的指纹,现在还说你是被陷害的吗?” 一片死寂。 蛇哥的眼前一幕幕闪过画面,最后定格在江楠望他的那一眼,他没有看错,江楠似乎确信自己会赢,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像飞蛾扑火一样的决绝。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痛苦地接受了自己被陷害的事实。 一个巨大的,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 他张了张嘴,发出一句痛苦的呻吟,不由自主,茫然无力地申辩:“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江楠是特地设了这个局,折损了这么多个人,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耗费无数物力财力,只为了抓你入狱?” 似乎看上去不可能,但是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只剩下那个唯一的可能。 蛇哥的眼里写满无力,他看向羡队,羡队便顺着问:“那你说,他为了什么?” 对啊,他为了什么? 蛇哥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溢出一句哭似的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