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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少年诀:隋寒白x苏成熙

    “少爷,”赵殷背着包袱,和苏成熙走在大庸城外的竹林里,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还是没想清楚,“我们到底为什么还要回来?”

    苏成熙那把扇子一摇一晃,边走边笑着说,“你不懂。”

    他爱笑,时时刻刻都带着那么点笑意,让人瞧不清楚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赵殷又是个“唯少爷命是从”的人,确实如苏成熙所言那般,压根没听懂。

    但他自顾自思索了一下,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来,一个月前,他们不刚和左小姐破了案吗?难道是……

    “少爷,你不会是春心萌动,离开之后日日思念不得,回来找心上人的吧。”

    苏成熙眉尖一挑,正要夸他“孺子可教也”,蓦然又听到一句,“我知道,少爷你肯定是被左小姐的美貌所倾倒,不仅见之难忘,还思之如狂,哪怕左小姐是越小荞假扮,你也还是觉着她聪明、可爱、漂亮……”

    “于是刚要进京的时候又回来了。”

    苏成熙强忍着暴打他的冲动,“可惜这大庸城每个茶馆说书的地方,要不然你这编故事的能力甩他们几条街,”

    他一打折扇,负手离开,“我有点事,你别跟着我了,找个客栈先落脚。”

    赵殷一撇嘴,“少爷,你去哪儿啊?”

    他原以为苏成熙并不会回答,但走了几步的人悠悠一摇扇子,高兴极了似的,偏生笑着说道,“去见心上人。”

    苏成熙说去见心上人,倒不是真的去,只是随口诳了下赵殷,他一转身便直接进了食肆,要了一碗混沌。

    他来得晚,这夜已经暗了,该回家的人都回了家,也就还剩下和苏成熙一样的“无业游民”还在这里有说有笑的吃着饭,并不怕夜里有点什么东西。

    走了许久的路,苏成熙着实饿了,给了钱让他给赵殷送过去一碗,便安心的吃起来,热气氤氲间,他想起隋寒白那根木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难啊,想拿下那根木头简直难如登天,他想起来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怄气,不过没关系,他是谁啊,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苏成熙,可是民间神探。

    案子都破了,还拿不下一个人吗?

    他兀自想着,一碗混沌见了底,却蓦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环佩相扣,声音清越,激起了他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想念,“隋寒白……”

    “你们从这边走,遇到什么事情及时汇报,遇到可疑的人带回去审问。”

    隋寒白没看见坐在混沌摊的人,只有苏成熙从他的角度看着他吩咐那些人,神情发冷,手里握着那把剑,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阎王。

    可是小时候的隋寒白才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隋寒白转身走进了夜色里,便也跟着离开了,他抬头望望月亮,只觉到,恐怕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被他惦记着的心上人,直到子时才好不容易回了家,毕竟一个月前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几个官级不小的人接连被杀,甚至惊动了皇上,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夜不闭户”呢?

    更深露重,隋寒白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以为是着凉,然而再一抬眼,他看见那条眼熟的手帕,好端端地放在书案上,他才清楚,那个不怕死的人偏偏又回来了。

    不仅激起他满心涟漪,更要他无所适从起来,他不要苏成熙回来,是怕自己保护不了他,也怕小时候的事情再度上演,更怕……他们走到“两两相望,唯余失望”的局面。

    更别谈他对他,从来都算不上是清白的兄弟情义,苏成熙对他或许是清清白白,无数次伸出援手,救他于危难中,不过是因为一句“仗义”。

    可他自己,受不了这句仗义,他期待苏成熙来,是为他来,不是为情义而来,于是,他控制不住那颗发芽缠绕住他的心,也控制不住想要爱他的心,可是……他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是吗?这种感情他一个人清楚就够了,难道还要连累苏成熙与他一样,受尽天下人的耻笑与白眼吗?

    那不是爱,那只是以爱为名的偏私而已。

    他捏着哪那条手帕,微微垂眼,苏成熙啊,苏成熙,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保你不受伤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你站在一起……

    他想了很多很多,却突然发现,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苏成熙那个人,永远都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想一想他对他是哪种情义,都觉得是肖想。

    他将手帕收起来,随后摒除了这些杂乱的心绪,伏案处理起来公文,一个月前的那个案子看似结了,其实还有重重疑点,真正的幕后凶手还没露出真面目,更别谈苏成熙偏偏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正当沉思间,一支暗箭倏然而来,划破了夜的静寂,直直冲他面门,隋寒白一皱眉,手中剑出鞘,随手便将那支箭劈成了两半,这才瞧见落在地上的手帕,上书,“老地方,故人一叙。”

    他捏紧了手帕,这条手帕与刚才那条并没有不同,一并都是苏成熙的,自然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人的笔迹,那双手好生漂亮,笔走龙蛇,大义凛然,写得不败山河,也写得百姓疾苦。

    虽然他这个人看似不着四六,其实最是聪明,那字迹也没人能模仿得来。

    隋寒白压了心里的悸动,不打算理,只把手帕收了起来,当做没瞧见,然而待他刚坐下,一支箭又悄然挑开了他的窗户,力道刚刚好,像个登徒子般。

    隋寒白微微皱眉,心里骂他胡闹,一抬眼,却与坐在墙头上笑吟吟的人对上视线,万般怄气都再发不出来,唯余一句无奈叹息,“你做什么?”

    苏成熙向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会儿也骑在墙头上,毫不雅观,可隋寒白瞧着瞧着,竟然又移不开眼睛了。

    那人身后是一轮清澈皎洁的月亮,月光清晖均匀地散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般,他一笑,竟也同万物生辉,漂亮的仿若仙人,不似凡间物,好像不伸手抓住他,他就要飘走了似的。

    他瞧着失态,正要伸出手来,苏成熙的话却打断了他,那人笑着,只瞧手里的弓,“故人来见,你怎么也不迎接一下,隋寒白,你好狠的心哪。”

    隋寒白突然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逾越,便转开了目光,并不打算回答,做出一副并不欢迎他的样子,伸手便要关窗户。

    可惜苏成熙早清楚他的个性,快他一步,衣袂翩跹,从墙头上跳进来,像只蝴蝶一样,差点落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又后退一步,坐在他写好的公文上。

    “你要赶我走啊?”苏成熙玩着那把扇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大庸城,你不欢迎我就算了,还要赶我走。”

    隋寒白忍了忍,没顾上注意他的公文,只注意到了两人挨得很近的距离,他皱了眉,却始终没舍得移开一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苏成熙。”

    “隋寒白,那你告诉我,我该去哪儿?”

    “……”

    苏成熙便笑,“你看,木头,你自己都不知道要我去哪儿,还赶我做什么,我在这儿能帮你好多事,没我不行的,”

    “再说,”他随口逗了一句,“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是我什么人啊?”

    隋寒白对上这个不要脸的人注定要吃亏,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上,他皱了眉,只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来见心上人,”苏成熙摇着扇子,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呼吸仿佛有些近,隋寒白发觉心跳声很快,“我离开大庸城见过无数美景,无数美人,破了很多案子,一路走到了京城,”

    “但我还是想念这里,后来我发现我原来不是想念大庸城,而是想那个……”

    “心上人。”

    那三个字被他说得轻巧又好听,隋寒白握着剑鞘的掌心湿的发潮,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紧张,他屏住呼吸,故意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苏成熙还是笑,正要回答,问人要那块玉佩,结果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恍惚间,好像还是个猴子似的,毛脸尖嘴,两人皆是神色一凛,追了出去。

    然而不过追了数十步,便听得有一妇人惊声尖叫起来,他们便只好暂时放过黑影,返回了惊叫声传来的地方。

    此刻已是丑时,夜半本是好梦酣睡,这妇人的一声惊叫将周围的人都惊了起来,围着那处院落指指点点着。

    苏成熙与隋寒白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个往案发处走去,询问那妇人,另一个则拉起了绳索,将来看热闹的人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苏成熙一见他抱着剑拦在那儿,莞尔一笑,便也不再多想,转身走向尸体,边观察边问那呜呜直哭的妇人,“你与他是何关系?”

    妇人泪眼婆娑地说,“他是我的夫君……呜呜……我们三年前相识,因他妻子去世,我身世可怜,他便买了我,如今已经育有一女。”

    “你二人平日里和周围关系如何?”

    “回大人话,”妇人止住了哭声,“我二人平日里与他们相处甚好,不曾起过冲突,我夫君为人憨厚善良,怎么会有仇家来寻呢?”

    “别哭了,”苏成熙被哭的心烦,“我只是问问罢了,还有什么其余的吗?”

    “这……”妇人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要说结仇,我夫君倒没有,是三年前有个人要强抢我回家,后来我被夫君所救,这个人便怀恨在心,扰的我们不停地搬家,直至这两年来才好了……”

    苏成熙微微皱眉,没再问话,与隋寒白观察起来案发现场,尸体在门前呈趴卧姿势,一路血迹绵延、斑驳不断,伸手指着门外,好像在指着什么人一样。

    隋寒白随手翻了下,“致命伤是后脑勺,为钝器所伤,伤口目测有几寸,凶器应该是农具一类的东西。”

    “这么大的窟窿……”苏成熙皱眉说,“不像是一般的农具可以造成的,倒像是铁匠铸剑所用的锤子一类。”

    隋寒白暂时同意他的看法,着手下人去查,苏成熙又问那个妇人许多问题,“你可看见了一个黑影?”

    妇人一愣,突然说,“我夫君这一辈子积德行善,雷公为何要降罪于我们家……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我看见了!我看见那个黑影长着一张猴子脸,尖嘴猴腮,丑陋极了,我在庙里见过,……是天神降罪了!一定是天神降罪了!”

    苏成熙想着事情,随口安慰了几句,顺势安定了一下民心,便与隋寒白回了他家里,一点也不见外的往床上一躺,“雷公降罪……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装神弄鬼!”

    隋寒白见他跟着回来,还躺着自己的床,随手用剑一戳他的腰,提醒道,“这是我家,你跟着我做什么?”

    “哎呦,”苏成熙怕痒,往床里面躲去,不小心伸手拽了下隋寒白的下摆,“我当然是和你讨论案子了,不然我还能干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好兄弟吗,好兄弟睡一下你的床怎么了!”

    隋寒白正要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被他给拽下去了,两人霎时间滚作了一团,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两人都有些头昏脑涨,再反应过来,隋寒白身下压着苏成熙,呼吸交融,耳垂红得仿佛滴血,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迷人,陌上人如玉,大抵也便是如此。

    “我……”隋寒白一出声,发觉自己的声音哑了起来,急忙从苏成熙身上起来,错开了目光,“对不起。”

    苏成熙又把他拉回去,他那双眼睛潋滟生情,漂亮极了,像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又不是故意的,”他说道,“是不是?”

    隋寒白望进了那双眼含秋水的眸子里,下意识嗯了一声,正要起身,却被苏成熙拽着衣领吻过来,他的唇很软,带着刚回来的一点凉气,湿润而艳丽。

    良久,两人分开了胶着的唇,苏成熙擦一下他的唇,也不装了,笑着把他拉下来在他耳边说,“这才是故意。”

    隋寒白呼吸一滞,恍然清醒过来,一伸手就要推开他,苏成熙早有准备,顺势靠在了床里面,好像是在邀请他一起睡似的,“推我干嘛,你刚不高兴吗?”

    隋寒白火气大,捏紧了剑,转身就要走,苏成熙在身后喊他,“隋寒白,你要走,先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隋寒白在心里一叹气,好吧,这样也好,反正苏成熙不像他一样,一件事能记好久,反正他很快就会寻到可以替代他的人,反正……远离是非就好了。

    他拿出那枚他一点一点修好的玉佩,头也不回,转身扔给了苏成熙,一开门,后面的人看见他的头发飘扬,只听见一句,“收好了,别再弄坏了。”

    苏成熙撇嘴,心说,还不是你弄坏的。

    他拿着玉佩端详了会儿,发觉除了裂纹处,与摔碎前竟别无二致,眼见着人要走了,他没端详的更仔细,更无暇顾及,一起身便追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雨,苏成熙走之前特意拿了件外套,边走边喊,终于在鬼庄里找到了人,“我说你大半夜的,离家出走做什么,而且还非要跑到这里来。”

    他给隋寒白披上外套,那人并没有理他,苏成熙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心急了些,隋寒白是谁啊,大庸城的小捕快,一辈子都不曾离经叛道,遵照左城主的意思一板一眼的活到现在。

    生活里除了要找到式微图,大概就是破案了吧,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这样的人偏生碰见了他,一上来就要与他色授魂与,他怕不是觉得他脑子有病。

    算了,苏成熙想,又不急在这个时候,更何况眼下还有个案子要破,等那时候再说吧,等那时候他再挑明……

    “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苏成熙?”

    “我想跟着你啊,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苏成熙顿了会儿,算了,他等不及了,他今晚就要一个结果,“刚刚那样你讨厌我吗?”

    “我是故意的,隋寒白,我说心上人其实一直在想你,所以我就回来了,可你这个人,实在是个难啃的骨头。”

    苏成熙干脆挑明了说,“问你要玉佩,不是一刀两断的意思,伸出手来,”眼见隋寒白不配合,他直接把他的手拿过来,将玉佩放进他掌心里。

    玉佩带着掌心里一点温热,隋寒白微微垂眼,又听见苏成熙不着调的说,“这是给你的聘礼,姑且算交换信物吧。”

    “哎,我说这么多,你说句话啊。”

    苏成熙不满意,将人转过来,竟看见这人眼睛红了,他从善如流,用外套盖住了,“别哭,以后我疼你。”

    隋寒白一把将他推开,冷漠无情道,“别闹了,苏成熙,你明知道当年隋家做了什么事,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你逗我玩儿也要有个度,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走了,你自便。”

    “那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隋寒白!你信我一次,喜欢我一次怎么了?!从小到大都是我追着你跑,你这个人天生狼心狗肺,良心被吃了吗?”

    “我有什么可值得你喜欢的?”

    “所有,”苏成熙一步一步走近他,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我看见你就高兴,看见你就想亲你、抱你,想和你待在一起,这些够了吗?”

    “记住你今天的话,苏成熙,”隋寒白转回身来,“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后悔。”

    苏成熙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他一下推着靠在了柱子那里,guntang的吻便一下一下的落下来,似乎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给他留,呼吸交缠起来,双唇紧贴。

    廊柱外是暴雨如注,里面却一片火热,仿佛坠入了一片火海里,身上的衣服都紧紧贴着,汗津津的。

    苏成熙深觉自己快要断气似的,伸手推不开人,唯余脸色红得如同春三月的樱桃,“隋寒白,”他拿出一点力气来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上辈子是属狗的。”

    隋寒白愣了下,这才分开了双唇,看清楚他唇上咬出来的痕迹,有些不愿相信似的移开了视线,苏成熙拽他,不满道,“都这样了,恐怕我明天没法见人了,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你想我说什么话?”隋寒白想了想,“那我自己去查案,你在家休息。”

    “想都别想,”苏成熙打断他,又重复了之前的话,“你没我不行的,”

    他点了下两人的胸膛,眼底的笑意仿佛清波荡漾,看得人移不开视线,“你我,该是天作之合。”

    说完他也不等隋寒白回话,牵了人的手往回走,半真不假地埋怨道,“大半夜的离家出走干什么,天都亮了,你看看,也就是小爷我疼你,”

    “说说吧,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隋寒白并不说话,只见了天亮,恐路上有人,便要放开他的手,苏成熙一见,急忙又握紧了,“我就乐意拽你的手,我不仅拽,我还要大肆宣扬,说我爱你,隋寒白,你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怎么遇到这种事情手足无措了。”

    答案他们心里都有数,无非就是一个“爱”字,它能让苏成熙从进京之路返回,也能让隋寒白瞻前顾后起来,恐不能好好保护他,好好的来爱他。

    苏成熙见他这样子,在心里一叹气,算了,眼见天都要亮了,查案才是正事,便准备向着案发地点去了。

    谁知隋寒白没动,等他讶然地一回头,才听见他说,“你问我情爱起于何处,便是那年你我歃血为盟之时。”

    苏成熙愣了下,夸张道,“想不到还在我当你是兄弟时,你就对我情根深种了,隋神捕,你可真是能藏。”

    隋寒白不知是何意味的嗯了一声,伸手拽着他往案发地点走,“走了,查案。”

    他们一道走进了那妇人家里,远远便听见一声声呜咽,苏成熙心里一叹气,觉着可怜,没空多想,便一同进了里面问询,尸体早被拉走叫仵作验了,大致与他们的想法差不了多少。

    现下,最主要的是,这毛脸猴子雷公到底是何方人物。

    一进屋,竟看着比昨夜里还乱些,两人俱是一阵奇怪,隋寒白的手下瞧见他们,便离开了妇人身边,过来报告。

    “大人,这妇人说昨夜她瞧见那猴子脸雷公又来了,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她怕极了不敢出声,奇怪的是,属下守在院外,一夜未曾听见风声。”

    两人神色一凛,都想到了一个可能,苏成熙折扇一摇,“看来这屋子‘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大有乾坤哪。”

    这般一提醒,衙役都晓得了,当下,没等隋寒白的命令便自顾自的搜起来,苏成熙摇着扇子瞧,看似毫无作为,却不经意观察到了那妇人的神情。

    她似乎怕他们发现什么,一边哭,一边抬起眼睛细细地瞧,害怕被看出端倪来,哭声一阵一阵的,好一个人物。

    苏成熙当下没说话,只拿扇子敲了下隋寒白的后腰,示意他看,两人一对视,估摸着将这案子猜测了七七八八,但光有猜测还不够,证据才是必然。

    “大人,有发现!”衙役掀开一个巨大的箱子,底下竟然是空心的,一个地洞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沾着斑驳血迹。

    苏成熙率先往里走,折扇一合,“别看了,下去瞧瞧有什么稀罕,说不定这案子就破了呢!”

    隋寒白不动声色拉住他的腰带,将人带了回来,也不知无意有意,正巧往他怀里带了一下,他的手也没放开,可谓是仗着苏成熙不敢说,吃尽了豆腐。

    “你们先下去看看,有什么发现汇报,”他面不改色地吩咐,苏成熙看得觉着他倒是会装,又见他转向了那妇人,“这地洞你可知晓?”

    那妇人躲躲闪闪,“不……不知道,”她啜泣一声,“大人,奴家并不知道,原来昨夜那人是为这个来!”

    “你不知道?”苏成熙笑了一声,“那揭开这个箱子露出地洞时,你怎么毫无意外,反倒躲躲闪闪?说,你夫君的死究竟为何,可与你有关系?”

    “大人,大人,冤枉!奴家怎敢害我夫君!我夫君待我极好,我岂是这种恩将仇报之人,还请大人查明真相,还我清白,您可不能冤枉我啊。”

    苏成熙俯身将她扶起来,只笑着轻声说,“你是个聪明人,可你枉顾王法不肯招供的那个人大概没你聪明,等找到了证据,可别跪着求我了。”

    那妇人一时间怔住了,没说出话来,这厢话音刚落,那边有人回来通传,“大人,有发现!地洞通往南城极偏僻的废弃井底,属下还找到了面具与凶器,上面的血迹未干,但人不知去向。”

    “继续找,”隋寒白并没有任何意外,吩咐道,“继续从南城向外扩散搜寻,你去问问周围的人可见过此人。”

    “好一对苦命鸳鸯,”苏成熙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声,“也不知这尸体是‘死得其所’还是另有隐情呢?”

    他说完,也不等谁回答,折扇拍拍隋寒白的后腰,兀自向外走去,“走了,隋大神捕,你是石头成精了吗?”一见隋寒白还是没动弹,他只好又去拉人,无奈道,“大神捕今年几岁?”

    隋寒白被他拉着护腕,一同往外走去,倒也学了他那满嘴谎话的德行,便说,“在下不才,今年将满八岁。”

    苏成熙无奈死了,打着折扇摇头,又一想这是自个儿选的人,便只好玩笑似的说,“看来我被你的假面骗了呀,隋寒白,还以为你是个多正经的人。”

    隋寒白:“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你这人……”苏成熙睁大了眼睛,“你这人还是神捕呢!怎可擅自随意揣测我的想法,你这是污蔑!”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成熙正还要说,蓦然察觉空气里氛围凝滞,一皱眉便抬眼望去,他们原是想着要去南城,一路追随到了竹林里,于深处恰好瞧见已经死去多时的面具人。

    之所以能够确认,便是那副面具,与地洞里找到那副皆是相同材料质地,“死了多时了,至少昨夜至今天我们遇见的,都不是这个人,”

    “凶手或许是冒充他,另有其人,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借刀杀人,此人已经无用,又引来了你我二人追查,为绝后患,便一不做二不休。”

    苏成熙低着头,正在查看尸体,他瞧得认真了些,没发现周围的变化,还是隋寒白眼疾手快,揽着他的腰,拉了他一把,“小心。”

    苏成熙折扇一开,观察起了周围,刚刚他站着的地方已被一支毒箭射中,要不然隋寒白动作快,躺在这儿的,恐怕就是他了。

    竹叶婆娑,倏然而动,但偌大一片竹林却空无一人,仿佛刚刚不过是他们的幻觉而已,“阁下有何见教,不知现身相见?躲躲闪闪的,多没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我倒想不到名镇天墉城的神捕竟然是虚衔名头,更想不到你二人还是个断袖,真是有意思。”

    苏成熙:“阁下,杀人越货就罢了,怎么还对我的感情指指点点呢?”

    神秘人:“……”此人似乎无言以对,但很快又冷哼一声,“苏成熙,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苏成熙一笑,“我当然知道,但那与你又有何关系呢?我与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cao心,阁下不如cao心一下自己。”

    正当他说话间,隋寒白接到他的暗示,提剑便攻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好长一段时间,那神秘人一个后跃,以轻功跳上了竹叶,似乎不敌,几步间便已不见了踪影,远远传来一句,“苏成熙,你一定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你我后会有期。”

    苏成熙轻嗤一声,就要追上去问个清楚,隋寒白一把拽住了他,摇摇头说,“穷寇莫追,”他见人一脸不服气,只好劝道,“恐怕是故意引你前去,现下大庸城局势不明朗,小心为上。”

    “况且我观此人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刚刚交手也伤了他肩膀,若平日里你我见到,凭借此伤也不会让他再逃脱。”

    苏成熙这才笑起来,随着他一起往大庸城里走,揶揄道,“看不出来嘛,隋神捕果然还是隋神捕,和你在一起都没有我这个平民百姓的发挥余地了。”

    他原只是开一句玩笑,却没想到隋寒白认了真,两人还没有走出那片竹林,这人顺手就将他两只手腕攥着压下来。

    呼吸交错,仿佛清晰可闻,苏成熙率先红了耳朵,想要错开视线,奈何隋寒白是个不动如山的冷面人,见他想逃,一掐他下颌,便吻过来了。

    当真……连个招呼都不打,两人在这方面的事都泛善可陈,没什么经验可谈,每一次亲完,不是唇肿了,就是掐的他哪儿哪儿都疼,这回倒还算得上温柔,苏成熙便渐渐不再挣扎,软了下来。

    等一吻结束,隋寒白把他搂在怀里,才回复刚才那句话似的,轻声说道,“我没你不行的。”

    苏成熙离开他的怀抱,还是笑,不说自己是开玩笑了,只是说,“行,回家吧大神捕,小爷我行走大江南北这么多年,今晚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他往前走,不理会还没跟上来的人,只是轻声道,“小爷我今儿这副身家性命都要交给你了,你可要待我好。”

    隋寒白两三步赶上来,与他一同并肩,握住了他的手,拢在掌心里,一抬眼大庸城的城门就在眼前,前路虽然一片黑暗,但好在他身边不是空无一人。

    不是所有人都对他退避千里,还有一个苏成熙傻傻的对他伸出的刀剑不以为然,偏要用胸膛暖他的心,于是到最后他也成功了,这样的人,怎么能让隋寒白伸手放开,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月光照射下来,拖长了他们的身影,像是一同并肩而行的山河绘卷。

    于是隋寒白只是回答,“嗯,我知道。”